父母去世后，兄弟姐妹就成了亲戚。

李永年

都说父母去世后，兄弟姐妹就成了亲戚。父母离世三年有余，这次回老家的经历让我有颇有感触。
      今年4月26日是父亲去世三周年，因为郑州有了疫情，我未能回去。前段时间疫情缓和了些，我决定回趟老家，到父母坟前拜祭。
      我兄弟4人，大哥英年早逝，三弟在老家县城上班，四弟在青岛打工，老家只有大嫂留守。
      给三弟说了回老家的车次，当天下午，三弟到火车站接我，晚上住在三弟刚搬入的新家里。三弟当年上大学是我供出来的，对我一直很敬重。弟媳做了丰盛的饭菜，知道我爱喝酒，三弟把藏的好酒拿出来，他平时不善饮酒，为了陪我破记录地喝了二两。
      弟媳是个中学教师，也是个感性之人，陪着我一起回忆了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，边说边落泪。中考完的侄女、幼儿园大班的侄子也围在我身边，饭桌上洋溢着浓浓的亲情。
      吃完饭，三弟开了个西瓜，沙瓤，很甜，我吃了两块，正要起身洗手，侄女早已把毛巾递了过来，这孩子很有眼色，嘴也甜。我和她虽然很少见面，她对我却没有陌生感，也许这就是亲人吧！
       吃过晚饭后，三弟、侄女陪着我逛县城，县城变化很大，当年读高中时的印象早已被“拆”得一干二净。以往每次回老家，我总爱在老一中附近找当年的记忆，可那种感觉早已荡然无存，生出的唯有物是人非的感慨。
      散步回来已是晚上9点多了，我知道县城的人们有早睡的习惯，便说坐车累了，我先休息吧！三弟把我带到精心收拾好的客房，我早早躺在了床上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以往父母健在时，房子虽然简陋，床榻更没有席梦思，但我却睡得很安稳。有段时间，工作忙乱杂事多，我总是失眠。请假回老家守着父母住了几天，睡觉格外地踏实，那时方觉得父母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，可以让身心完全放松，在父母身边有治愈失眠的效果。
      折腾到凌晨，我才沉沉睡去，7点左右，三弟轻轻敲门进来，说早餐准备好了。侄女中考完比较放松，晚上熬夜上网，睡懒觉没起床，小侄子幼儿园放假，没有上学任务也在睡懒觉，弟媳做的早餐，怕打扰孩子，我们三个大人静静地吃了早餐。
      早餐后，三弟开车带我赶往老家，车子驶下黄河大堤，曾经熟悉的家乡就在眼前，以往父母在时，每次驶下黄河大堤，我总有种一步想跨进家门的冲动，如今父母不在了，迎接我的只有他们孤独的坟茔，想到此，一股悲伤从胸腔弥漫开来。
       三弟把车停在离父母坟茔不远的乡道上，从后备箱拎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，我一步步走到父母的坟前，离坟墓还有几步，便扑通一声跪爬向前，忍不住放声恸哭，那一顿酣畅淋漓的悲声，似乎要把三年来所有的心酸委屈都发泄出来，也只有在这儿，我才是那个最放松的孩子.…..
      三弟陪我在父母坟前坐了会儿，然后到刚搬迁的新村看望大嫂，大嫂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，她一个人看守着两套房子。看到我和三弟出现在院子里，大嫂笑得很灿烂，父母不在了，我和大嫂见面次数很少，看着我两鬓的白发，嫂子心疼地嘱咐我多注意身体，以后累了就回家住两天，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？以往回老家，父母在的时候，他们从不问我的归期，在他们心里，父母的家就是儿子的家，来去自由，无需多问。
        在嫂子家吃了饭，三弟又陪我看望几个健在的婶子大娘，她们看着我从小长大，亲切地对我问短问长，也都问了同一句话：“什么时候回去，多住两天吧！”这让我意识到，没有了父母，我只是家乡的匆匆过客。
       和三弟回到县城，本打算再在县城逗留一晚，晚上去看望当年读高中时最好的同学。这时，妻子打来电话，询问我的归程，并嘱咐我不要喝太多的酒。
      妻子的关心让我突然意识到，父母不在，有妻子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。于是，我改变了主意，在手机上订了最近一趟回郑州的列车。
      三弟开车把我送到火车站，分别时，看着华发早生的弟弟，我心里很酸，忍不住上前拥抱了他，这是我和弟弟的人生第一次拥抱，三弟虽觉得突然，意识过来后，也紧紧抱住了我。
       兄弟相拥后，我背着包走向进站口，快进站的时候回头望去，三弟仍远远地向我挥手，我最后挥了挥手，转身进了站。
      短短一天回老家的旅程，让我感慨万千。父母远去，我已是家乡的匆匆过客。血脉相连的兄弟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亲人，只是少了承欢父母膝前的那份自在和欢快，隔在我们之间的惟有厚重的岁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