岐阳李氏始祖陇西王李贞

李永年

岐阳李氏始祖陇西王李贞
作者： 夏玉润
[1]，是一位被明清史家疏忽的人物。《皇明世法录》说他是“农家子，无他长，独有醇谨”[2]——按照现在话来说，是位没有本事的忠厚农民；[清]傅维麟《明书》亦从其说。
然而，正是“无他长，独有醇谨”的他，生封“曹国公”，死恤“陇西王”。这一待遇，在洪武年间只有徐达、常遇春、李文忠、邓愈等少数几位为创立大明王朝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才能获得。称奇的是，如此高官显爵，不仅《明史》未给他立传，就连明代以来诸多人物传记亦难查到他的踪影。他的事迹或附于朱元璋二姐曹国长公主之后，或隐于岐阳王李文忠传记之中。究其原因，李贞的职位并非因功而获，一是因为他是朱元璋的二姐夫，二是沾了儿子李文忠的光。因此，他的“曹国公”仅有其位、不谋其职，属于“支俸不管事”官。
然而李贞的身份毕竟特殊。生前朱元璋给他数次下过“诰书”，去世后明初第一文臣李善长亲笔为他书写“圹志”；《实录·李贞传》记录他的生平事迹文字竟达2000以上，几乎与刘基持平；更为奇特地的是，在朱元璋仅存的几件御笔中，竟有一幅是朱元璋给他的亲笔御书；另外，在明清家乡地方志中亦收录了他的名字，在宗人编纂的《李氏族谱》中，更是把作为盱眙李氏家族“始祖”而排列第一。笔者在通读上述史料后发现，李、朱两个家族有着鲜为人知的交往，李贞对贫寒的朱家有着旧恩，对朱氏王朝的开创做过一定的贡献，并非是一位仅沾了老婆孩子光的等闲之辈。故特撰此文，以飨读者。
一四代封“王”的李氏家族
在康熙《李氏族谱》中，李氏家族的源流可用如下话来概括：
“先世咎繇为虞理官，以理为氏。厥后，易理而李，周之犹龙为最著。汉唐龙门陇西代多闻人。迨宋南渡，居盱眙。”[3]
如果再细致一点。还有如下三种说法：
（至唐代）传至二十一世，其裔昇养于徐氏，复姓李。其后，李弼为唐高祖相封为龙居县公。至宋，为太祖所来灭。李豫奔入蜀，李良奔于建康。其后世居濠之盱眙，迨元至正间李（讳）贞尚太祖高皇帝姊孝亲长公主。[4]
安史之乱，宗族奔散。有名（李）豫者入蜀，名（李）良者南徙江淮，族人多从之，或渡江南，或居濠泗，遂为淮甸著族。建炎南渡，（李）良公后裔避地池滨。元主中国，并招信入盱眙，由是属盱眙籍。熙祖迁泗，仁祖移家钟离东乡，先恭献王得联姻帝室，生武靖王，虎变龙骧，剖符锡爵。故合族俱奉恭献王为始祖云。[5]
尝考盱眙邑乘，特详曹国渊源。窃维我李氏，都梁旧族也，宋元以前，家乘载之不及备述。[6]
上述史料对李贞家族的源流，大多是从中华民族姓氏谱（李姓）中的共同源流略以增添，没有多少实际内容。
明朝建立后，按规制，须对开国功臣的祖先“封赠三代”，《先考陇西恭献王圹志》记载了李贞上三代的名字：
赠高祖五二公中奉大夫、浙江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；
曾祖六二公资善大夫、浙江等处中书省左丞，追封临淮伯；
祖七三公荣禄大夫、浙江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，追封陇西侯。[7]
李文忠《先考陇西恭献王圹志》撰写于洪武十四年。洪武三年，他被封曹国公。洪武十七年三月，李文忠病故，被追封为岐阳王，谥武靖。
李文忠去世后，朱元璋按例对其先人进行了追封。有两种说法，一是《实录》所说的追封“三世”：“仍追封其上三世皆王爵，妣皆王夫人”[8]另一种说法是追封“四世”：
高祖讳追封陇西王，妣林氏，陇西王夫人；曾祖讳追封岐阳王，妣蔡氏、胡氏，并岐阳王夫人；祖讳追封岐阳王，妣陈氏，岐阳王夫人。考讳特进荣禄大夫、驸马都尉、右柱国曹国公，尚今上皇帝姊曹国长公主，加封陇西王，谥恭献。[9]
之所以产生上述两种不同说法，是因为洪武十三年吏部对功臣先祖的追封定有如下规定：“吏部奏重，定功臣及常选官封赠等第，凡功臣没，而加封者，公追封为王，侯追封为公，其封赠三代者，祖降父一等，曾祖降祖一等，父与子同，妻从夫贵。”[10]然而，李文忠与其他功臣不同，他的父亲是朱元璋的姐夫，在洪武十一年去世后已被赠封陇西王。朱元璋越过李贞而“封赠三代”，其爵位不作“递降”，一律为“王”爵。故张绅《岐阳王家庙碑》一文中说：“呜呼，皋夔德业，初非父子之亲，方召功勋，岂有戚里之贵。李氏高、曾、祖、考，沐恩九重，将相王侯，荣延四世，近代人臣有所未见！”这就是说，在明初只有李文忠一家追封上四代。究其原因，便是李贞不在“封赠三代”之列。这就是说，在明初乃到整个明代，只有李文忠一家追封上四代为“王”。
没有战功、仅以“驸马”的身份，便能够“生封公、死恤王”，在明代仅李贞一人，大约在中国历代王朝的驸马中，亦难找到第二人。
[1] 在朱元璋手书中作“李桢”;万历《帝乡纪略》等明清泗州盱眙方志，亦作“李桢”。
[2] [明]陈锡仁：《皇明世法录》卷八四，《岐阳王世家》。亦见[明]王世贞著：《弇州山人续稿》卷八一，《开平岐阳定远三王世家》。
[3] [清]李延基等纂修：《李氏族谱》，上卷，《歧阳王像册小引附》，康熙四十三年刊本，上海图书馆藏。
[4] [清]李延基等纂修：《李氏族谱》，上卷，《李氏源流》。
[5] 李泽同：《岐阳李氏家谱•先世源流》，民国七年（1918）石印本。